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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朱雀:清风拂山岗

吉报副刊     2023-06-07 17:01:54

登朱雀:清风拂山岗

文 | 王小微

如果不是被友人呼唤着,我想我是没有勇气去爬一爬朱雀山的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吉林市四大名山,朱雀山被冠以四峰之首。四山之中,北山似乎尤为我钟爱。大学时,全班同学集体出游去过一次。多年以后,故地重游,又去过一次。我想之所以两次游北山,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轻巧简便。北山就坐落在吉林市区内,且山势并不十分陡峭,出行游玩两相宜。而朱雀山,无论位置还是山形,都是需要专门去爬一爬的。

犹记少年时。总爱玩一种类似心理探索的游戏。好友一脸凝重,用手指着她写下的大海、草原、森林、高山。问我:你选择哪一个?那一刻,心中总会涌起巨大忐忑。想起大海的滔天巨浪,草原的无边无际,高山的遥不可及……我说,我选择森林。每一种物象所代表的心理暗示究竟是什么,多年后,我早已忘记。但是,高山于我,总是没有特别的眷恋和期盼的。

在广阔大平原生活太久,似乎早已忘记对高山的仰望了。

为了不让心里的遗憾越积越多,朋友一声呼唤,便立刻跟随上了她们的脚步。

从漫长的冬天里走出来,从久居的城市里走出来。眼前,忽然就是一座山。

春风中,朦朦胧胧的绿意,刚刚爬上山头。远远望去,大山还是苍灰的底色。一路朝着山门走来,见洁白的梨花、粉红的杏花一树一树绽开。路过一个个客栈、房舍,还有耕牛在悠闲地吃草。山脚下,这是一处小村的所在了。我想生活在此地的人,真是应了那句成语:开门见山。在大山的怀抱,日日夜夜,人心里,大概也要长出寂寞的幽草呢。

对着“朱雀”二字,又生发出无数怀想。传说中,青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是中国古代四大神兽,代表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。其中,朱雀代表南方。吉林市的这座朱雀山,又别名“南天朱雀”。还有传说,古时,这座山上曾降落一只巨大神鸟,羽毛火红,有凤凰姿容,人称“太阳鸟”。那以后,这只美丽的鸟儿,就庇佑着山下的人们,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

不管传说如何,朱雀二字,着实让人喜爱。红色小鸟凌空而起,这自由的姿态,飘逸的姿态,灵动的姿态,代表了人们心底的渴望。柴米油盐的日常里,也许,我们都在渴望着这一次次的超越与奋飞。

进得山门,迎面就是吉林市化石博物馆。原本并不抱期待,哪知一见,竟是电光石火般,被深深震撼。

一座座石头,悄然矗立。细细观望,皆是树桩。一时恍惚,石耶?树耶?

原来,这正是树木的化石。定睛细瞧纸上的记录,动辄几亿年!哦,原来,眼前的所见,竟来自亿万年前!桑田沧海,沧海桑田。无涯的变迁里,时间也变得漫漶。然而,时间,却终于留下了痕迹,它以巨大的耐心,无限的包容,留下了自己不灭的印痕。

而那一棵棵远古的树呢?在时间的无穷浸润下,变得光洁而圆润,闪烁着宝石一样的色泽。这是那棵曾在风雨中高声鸣响的树吗?是那棵曾在艳阳下灼灼其华的青枝绿叶吗?那些树消失了,那些树,却也在时间里,获得了永恒。

还有那些动物化石,远古的鱼虫走兽,不经意间,也深深地将自己的形态印在了石头里。

所以,上得山来,再面对每一块山石时,我都不觉得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。天知道,哪一块石头里有什么故事,哪一块石头,又真的会唱歌。

上山的路,起初是遥遥而上的台阶。对于爬惯楼梯的我来说,台阶自是不算什么。起码,在心理上是接受的。这时节,树木刚刚萌发新绿,云杉、落叶松、水曲柳、黄波罗、胡桃楸,有的刚刚发出新叶,有的还一身苍褐,对着春风缄默不语。倒是一树树野杜鹃,远远近近,在春风里摇曳。那粉紫色的花瓣,像是被谁揉得皱皱的,看起来,使得这花分明像是一朵朵假花。我想起来,从前的巧手姑娘们,总会在冬天里折出一枝一枝美艳的花。那花的模样,大概就春天里杜鹃的模样了。遍地,一丛丛一簇簇的紫花地丁,叫不出名儿来的灯盏一样的小黄花,也会时时跃入视线,明艳艳照人眼眸。

攀爬着,山势愈加陡峭,渐渐,楼梯样的台阶路不见了。依山取势,山路愈加窄小。那小小的台阶,皆是取着山路上的小石头,就地开凿,其间还盘旋交错巨大树根。此时,每迈动一步,都不可再随意,手眼心脑,要快速作出判断和权衡。

此时的我,已无心再看风景。脚下的路,蜿蜒向上,每一步,都要走得像一棵扎根的植物,不可以有任何的丝滑。此时的内心,唯有笃定,唯有坚持,唯有屏住呼吸,再上层楼。因为回首再望,仅可容一人的小路是那样崎岖,且还有人在艰难行进。前进中的我们,也唯有前进。

每一处登临的缓台,都是能量与勇气蓄积的驿站。在这里,我们平静好呼吸,极目远望。松花江水玉带一样,穿过青绿的原野,环绕着美丽的城市,滔滔而去。一座座青山,连绵逶迤,屏障一样,勾画出春天里天空的轮廓。清爽的风吹来,带着凛凛的春末的寒凉和清甜,心头为之一振。

对于爬山,我向来是不钟爱的,因为对自己的勇气与毅力,丝毫没有信心。然而,着实爬了一回,却也感受到了那一步一步,只管低头脚下路的喜悦。

想起刚刚在吉林省博物院看过的一幅名画《雪山图轴》,生于1852年的福建籍画家林纾先生,以苍茫笔意,画出了他眼中的皑皑雪山。远山是那样高大,流水环抱疏枝掩映,山下小亭独坐一人,似作者当时心境,恬淡,怡然。作者自题:巍然半天孰登攀,作尽寒威暝色间。我自心头仗热血,眼中只当作冰山。而“吉林三杰”之一的宋小濂亦题边跋:不辨冰山与玉山,翛然独坐一庐间。任它天地荒寒甚,身列茫茫皆等闲。

面对高山大川,“我自心头仗热血”。没有人不仰慕大山的雄浑与豪迈,但是传统的中国文人,却更喜欢山脚下“翛然独坐一庐间”。因为高山上壮丽的美景,早已映现在我们心头。我们心中的山,也许从来不是用来征服的,而是用来仰望的。那一座座高山,从来都是我们生活的巨大背景,漫山花开也好,天地荒寒也罢,置身山间,心中总会生出愉悦与宁静。

特别是在春天里,那沁人心脾的清风拂过山岗时,也一寸一寸,拂过了每一个登临它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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